冀从小就是个爱梦想的孩子,他坐飞机时总想着其他更有趣的飞行器,看到电脑就像把大脑和电脑接通,有所依存却又天马行空的幻想在他的脑中。他对此自己有过一个比喻“没有光源的光”,离奇新颖。冀说,他长大要当一个科学家。
冀上课很认真,对于老师的话,尤其是数学、科学课的老师的话总是异常细心地听,但也许是他太富有想象力了吧,每当专注听讲时,总一不留神又想到很远的地方。譬如,粉笔能不能加一个防护套,为什么黑板是黑的等等。这样,考试就会很不理想,而又每当这时,冀的父亲就会教育他:
“如果考不好,就不能上好学校,而好的实验器材,好的老师都在好学校。所以,要想成为科学家,有所成就,现在你就应当战胜你的胡思乱想,首先要有一个好成绩。”
“战胜自己!”冀知道,他明白他父亲说的每一个字的意义,这样似乎成功的可能性更大。“为了梦想,要先放下梦想。”冀无力地叹了一口气。他没有猜到,他从此就从未再拾起。
好不容易过了中考,上了高中。高二,正准备冲高考时,那个以前一直顶着家里一切,并总激励他“战胜自己”的那个父亲突然就把他们母子甩下,过世了。考试,家庭,他失去了为他喊口号的父亲,冀只能自己为自己喊。
不知过去了几年,冀脑子里的奇思妙想早就不知所踪了,但他想的是这些,如果上完课去打工有几个钱,拉下的课明天找谁补,图书馆的书那些要赶紧趁做买卖时读完还了......而且在这几年还找到了一个心爱的女孩。
终于在大学研究生也要读完时,他必须要作出一个残酷的决定,今后,他该何去何从。冀的母亲越来越年迈了,他心爱的人也不可能与贫困的他相处,自己也无力继续深造。似乎一切的指向都很明显,科学家与他越来越远。
“战胜自己”,可是冀没想到这四个字会让他热血沸腾,仿佛有不知名的力量驱使他走下去。先下海,再上学!说干就干,冀带着年轻人的狂劲又拼搏了起来。他向他父亲一样撑起了家,终于有一天,娶了妻子。早起贪黑地工作,使年少时灿烂的梦想黯淡下去。
三十多岁的他只能正视现实了,他还要教孩子,冀已不是一个人。他有一个家,有一个小公司,再要学习也只是有心无力了。冀挤时间阅读文献,也只能作对儿子的教导了。
“听着,儿子。战胜自己。为了梦想前进,就像你父亲一样。”冀教导儿子。
儿子问:“那你的梦想实现了吗?”
冀哑然,他总不能说,他只实现了战胜自己这个理想吧。至于科学,似乎就太可笑了。于是,他正色:“你父亲的理想就是做个不断战胜自己的人,当然做到了。”
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确实,战胜自己才是他的理想,至于其它,那是梦想,如同小时的比喻那样,光在能量耗尽后就黯淡了,冀的务实和成熟打败了那个小时候可笑的不切实际的自己,结果就是这样。
事实人类不也只是一群反抗命运的生物吗?至于真理总是没有生存更重要的,这才是真正的真理。又或言,没有人注意你是否到达了预定的目标,只注意你已经达到哪些目标,又做了什么事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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